69、第 69 章(2 / 2)

铁匠王从眼前这团黑东西上半分白枝的影子都没看出来。

“这真是白枝”他扭头问张泓。

张泓满面沉重点了点头“是。”

“什么这是你之前店里那个白姑娘”医修也愣住了。

白枝好歹在这凤和城生活过一年,还是在铁匠王的铺子里当伙计,自然也在城中大小铺子混了个脸熟。

医修唏嘘不已“这,怎么会弄成这样”

没有人说话全都在聚精会神等着血止。

幸好这极品的药还是有效的,半瓶下去白枝的血还真越流越慢,渐渐止了。

付寒渊刚想再倒医修伸手拦住了“用太多也不好,留着些万一裂开了还能急用。”

他一想确实有道理便把剩下的半瓶药收了起来,接下来还要去南妙宗,路途遥远万一颠簸没准伤口真的会裂开,再一扬手一袋子上品灵石就到了医修手里。

“接下来我要去南妙宗,你陪我们一块多带些伤药。”完全是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南妙宗”铁匠王紧锁双眉,他张张嘴本想问不能在这里治吗,可是看医修那束手无措的模样和白枝的现状,他只能把到嘴的话咽下去。

医修却是拒绝了同行的命令,倒是备了不少的伤药“我若同行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没准还会拖道友你的后腿,有这些药在怎么也能撑得到南妙宗,我看等这位道友的血止住了你们便抓紧时间出发吧,别耽搁了。”

付寒渊一想也是,点点头便把目光全集中到了白枝身上“阿枝”

他不停传音呼唤着她“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你现在是不是不能传音那你”他本想说能不能动动手指什么的,可是白枝本来就不能动弹,连细微的表情也做不出来,他该怎么办该怎么确认她意识尚存

似乎除了等束手无策。

白枝伤口的血终于渐渐止了,铁匠王轻轻将一直攥在手里的手套放在她身上,叹息道“谁知道再次见面竟然是这种境况,哎”

“早跟你说了一定要”话说到一半他自觉没意思,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转头又把目光对准了付寒渊“不是你主动揽的这事,说不管赛前赛后都会护好她,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付寒渊脸色越发的黑沉闭口说不出话来。是他食言了。

张泓在两人身上扫过,对他们两个认识表示很吃惊,可转念又一想铁匠王本来在这凤和城中做的就是三界生意,既能跟淬玉宗的锻神尊者有交情自然也能跟破元宗的魔修有关系,遂也把注意力放在了白枝身上。

之前见了觉得可怜,现在就更觉得可怜了。

“哎”也叹了一声“该让冯瑶来,没准能把白枝给气醒。”

不过又一想,白枝气冯瑶还差不多什么时候冯瑶气得着过白枝。又是一声叹。

“这双手套原本就是她,我还想着什么时候送回去,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物归原主了。”铁匠王深吸了一口气,虽说这手套最初是他的,但白枝是它的新主人“你替她收起来吧,等她醒了交给她。”

“她这血是凝固在痂缝了吗”张泓终于不忍再看她这副惨状,扭头问医修“能不能帮她清洁一下”

医修摇头“新皮既薄又嫩最好不要。”

“嗯,哎”又是一声叹“可真了不起,要是我的话老板,我好像终于悟到差距了。”

铁匠王不置可否,不知为何他现在很想去拍拍白枝的发顶,赞一句“了不起”。

确实很了不起,他看着这样的白枝竟也觉得眼眶发热直觉心疼。

“要不带她动店里看看万一”这话听着十分的不吉利,他竟心痛得说不下去,只得改口“她毕竟在那住了一年时间,或许熟悉的环境能唤醒她呢”

付寒渊不语,铁匠王问医修“现在能挪动她吗”

医修点头表示可以,并提议“这法宝看起来又软又稳若是能将她包裹住使她身形不晃那就怎么活动都无妨了。”

付寒渊终于有了点反应,“包裹住吗”

“如果是那种严丝合缝又不挤压她的程度,更好。”医修说道。

对啊怎么之前没想到付寒渊忙驱使着凌云变幻形态,不一会儿白枝就被紧密的包裹了起来,却因为凌云的柔软特质不会挤压和伤害到她。

而且这样不管怎么行动,速度是快是慢都不用担心她会因为颠簸和碰撞受伤伤害了。

“多谢。”白枝的血止了,又解决了颠簸的问题,付寒渊的心情确实好转了一些。

他想了想铁匠王的提议,不确定道“会有用吗”

他真的很想听到白枝的回应,哪怕是一个微弱的哼哼都会给他希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得不到任何回应,快要疯了。

铁匠王初时还没明白他在问什么,后来还是张泓用胳膊肘撞过来他才反应过来,忙道“试试吧。”

一行人便带着被严密包裹着的白枝去了王家锻铺。

冯瑶在后院忙,铺面里李天吾正在忙活着,看见他们回来还愣了愣“老板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记得走之前铁匠王还说过这件事有点繁琐不太好办呢。

张泓在门外等付寒渊和白枝进去后对他说道“白枝回来了。”

隔壁的蒋老板正在扫门脸,闻言也窜了过来“白枝回来了在哪呢”

他这一声嗓门洪亮直把后院的冯瑶也惊动了,一阵急疾也跑进了铺面“白枝呢在哪”

这两人一前一后把店里打量了个够也没瞅着白枝的影子,纷纷瞪向张泓。

“搞什么鬼”冯瑶气哼哼的还要说什么被付寒渊给挤到了一旁。

“你这人怎么往后院闯”她不悦的往旁边让了让,问铁匠王“是老板的朋友”

铁匠王手里拿着那双金光灿灿的手套,刚才凌云转换形态把这手套给弄掉了,付寒渊不捡张泓捡起来只得重新交还给他。

“带他们去白枝的房间吧。”铁匠王暗叹一声,然后指了冯瑶和李天吾“你们两个先把手里的活放一放,陪他和白枝说说话。”

李天吾对外界的氛围很敏感,听着铁匠王这话隐约猜出了点什么点头跟着付寒渊去了后院,倒是冯瑶在那咋呼“老板,你总得让白枝出来吧,难不成要我对着空气说话”

“去吧。”铁匠王只是摆摆手。

张泓也跟了上去,路过冯瑶时拽了拽她。

她莫名其妙瞪过去“干什么”

“已经进去了。”张泓一脸悲痛的越过了她。

“进去了,刚才”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进去的还有什么“怎么回事”

张泓回来后只说了白枝在金丹组大放光彩得了名次,受伤的事只跟铁匠王说了。

转身她就追了进去。

铁匠王一生经历了许多的磨难生死,本以为自己早就看淡了,可今天这一颗心却一直往下沉,竟是难掩伤痛。

他缓缓来到座前无力的坐了下去,手中摩挲着这一双手套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个时辰后付寒渊带着白枝出来了。

“怎么样”他问。

付寒渊摇头,他看起来越来越沉默一语不发,却不知已经在精神世界中白枝说了多少话,呼唤了她多少次,他喊得头都疼了,脑海一阵阵刺痛,可是没用。

“她真的是白枝”冯瑶始终不信,哪怕刚才张泓已经说了白枝的遭遇,付寒渊也破例让她看了看白枝。

可那副惨样,一个焦黑的人形东西,让她如何认

付寒渊不理她,只对铁匠王道“寂莫到了,我走了。”他得赶紧同寂莫会合,然后去南妙宗。

青妩仙子说过白枝会醒的,他现在谁也不信就信她。谁能让白枝醒过来,他就信谁。

铁匠王沉重点头“路上小心,那些人怕是不会擅罢甘休。”

“嗯,我准备好了。”准备好屠光他们了

付寒渊便带着白枝来到了门边,冯瑶伸手一拦,急道“我不信她怎么会是白枝的”

“让开,我赶时间。”付寒渊握了握拳,看在她和白枝往日的交情上没有动粗。

冯瑶始终不敢相信,可看大家这副样子又得不信,但这太突然了,“或许,只是时间短呢”

她急道“你让她在这里多待两天,我天天念叨她,白枝最烦我叨叨她了,她受不了保准就醒了。你再多待两天试试”

伸手拦着就是不让他们走。

说实话付寒渊是有些意动的,可他还是更相信医修能治好白枝。

最终还是张泓和李天吾合力把冯瑶拉到了一边,付寒渊才顺利带着白枝出了店门,他回头停下望了一眼“阿枝,等你醒了我再带你回来见他们。”

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

听着外面渐渐消失的声音,铁匠王拿着手套回了自己的院子。

最终这手套还是没能给到白枝手中,还是留在了他这个最初的主人手里。他只得找了个玉盒准备把手套收起来,若是白枝有幸能再回来,再交给她吧。

铁匠王在准备把它放进玉盒的时候在手套上看到了两块黑红的污渍,可能是之前放在白枝身上沾上了她的血渍,每只手套上各有芝麻粒大小一块。

他以手轻拭准备将这污渍清洁干净,谁知一摸上去金光大盛,下一刻金光中跃然出现了一道娇俏的身影,她叉着腰喝斥道“姓王的你怎么才找到我”

不等铁匠王反应过来,竟是突然扑将过来“我好想你,我们的女儿还好吗”

铁匠王望着眼前似真如幻的女子惊呆了“小白”

付寒渊带着白枝进城时很顺利,与寂莫会合后出城也挺顺利,这让寂莫白紧张了一路。

“他们就扔过来一堆凶兽就以为能解决我们了”这么自信的吗可是偏头就看到了付寒渊那张阴沉的随时都想大杀四方的脸,心也沉了下来。

能没解决吗,白枝成了现在这样,付寒渊也跟着半死不活了,人家怕是一看这样早乐得颠颠回去复命了,还用使啥招啥招都不用使,这要是白枝真救不活了,他们小小一个巨灵宗、十罗宗,没准还能得个覆灭了魔界的荣誉呢。

付寒渊要是疯了魔界可不就得乱,烦死了。

“老付,你得打起精神来。”他越想越担心,便凑过去想陪好友说说话,谁知道刚过去就狠狠被瞪了,付寒渊那目光好像他是捅了白枝的仇敌,恨不得生撕了他。

寂莫“我去让弟子们警惕着点。”他没胆继续说下去。

付寒渊不需要打起精神,他现在精神的很、亢奋的很,他正在同白枝说话,不停的说不停的说,谁也别想来打扰他和白枝聊天,否则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阿枝,我去看了你住过的屋子,太小了,等你醒过来我在它旁边给你盖一座又大又漂亮的,你喜欢什么式样的”

“宫殿阁楼还是凡间的大院”他记得她小时候是在凡人界生活的。

“要不每样都盖一座,你想住哪间住哪间”

“你想不想去我住的地方看一看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那边安家,你要是不喜欢魔界我们就住在修真界,我要在三界都建上我们的家,我看谁敢反对”

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把一些碍眼的东西给除掉,反正留着也是毒瘤不如连根铲了去

“阿枝,我猜你肯定听得到我的声音,一定很想开口说话吧,不急,不急,我也不急,你也不急,咱们都不急,我慢慢等着你,等你开口。”

“我不急,你也别急。”最后精神已经有些恍惚和混乱,他只能一遍遍重复这句话,这样就好像真的还有希望,他就真的不急了一样。

“不急,不急的。”

白枝“”我急,我很急啊

她现在急得恨不得自己真被捅了一刀,起码能感觉到疼痛。疼有时候并不全是坏事起码代表她还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身上细细麻麻的痒意都快消失,让她时刻都在怀疑自己这次是不是真的死了。

唯一能安抚她的也只有付寒渊的声音了,他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明明大声的呼喊回应可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倒是身体渐渐轻松好像是能活动了。

付寒渊想让她动动其他地方给他些自己还活着的暗示,她努力去做,使用的蜷缩手指,伸屈膝盖,她明明都感觉到自己在动了,可是付寒渊给她的回应是他没动。

否则他不会这么绝望,这么嘶心裂肺,这么濒临崩溃。

“付长老,我在,我没事,我醒着。”可她一句也传达不过去,急得她也直冒心火。

初时他的声音还很清晰,渐渐的也不知道是他喊累了还是她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白枝感觉自己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小,眼睛更是始终睁不开,倒是手脚慢慢的活动幅度变大了。

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停的在希望和绝望中来回徘徊。

“付长老,付寒渊”她每一次的呼唤也像是石沉大海,连点波澜都没惊起任何信号都没传达给出去。

她能感觉到付寒渊也已经徘徊在了崩溃的边缘,她也一样,她感觉这次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血都流光了,身体越来越轻松灵活,耳边的声音也渐渐的消失了,直至灰白视觉变成了灰暗直至陷入黑暗之中,她感觉到了与世界的隔绝。

“付寒渊”白枝想哭。

“阿渊”两辈子没谈过恋爱,终于动心一回想试试,结果老天爷根本不想给她机会,太欺负人了。

“怎么就这么难呢。”做人好难啊,不仅老天爷不待见她连火也欺负她。

“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似乎蜷成了一团,此时她的脸正以十分极致的姿势正对着她的丹田部位,本来一片黑暗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团火焰,闪烁着橙黄的光芒。

“是地心火”她没死她没死

白枝终于收起了刚才的自怨自艾,此时黑暗中的这团火是她全部的希望,她的希望之光。

忽的,在地心火旁边又亮起了一团金红的火苗,这是在淬玉宗比赛时意外“吃”掉的那团净琉火。

新的一团希望的火光

她真的活着吧。

她心情复杂的看着正燃烧在自己丹田的火苗,希望它们中有谁能给出自己一个答案,一个简单的是或否的答案。

结果那两团火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疯狂的摇曳起来,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它们在害怕,非常害怕。

“怎么回事”白枝也渐渐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强大的热源,正在自己丹田处冉冉升起。

腾嗞嗞

一团强大的,紫电火焰

天雷神火

quot怎么会这样quot白枝一阵心惊“这是突然从哪冒出来的难道被雷劈出来的”

难道这就是她迟迟无法好转的原因

她突然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不会是因为它所以我身上的天雷神力才一直没办法消散吧”好家伙,这也太霸道了。

从另外两团可怜兮兮抱团发抖的火种不难看出,天雷神火到底有多强大和蛮横不讲理。

它一出现就占据了白枝一大半丹田,甚至还舔着火舌不停的想要吞噬另外两团可怜的小家伙。

“喂”白枝当即高喝一声“你给我老实点。”这可是在她的丹田她的地盘

那天雷神火初时还狂妄至极,结果白枝只是用神魂一压,竟轻松将它从一大团压缩成了小小一团,与地心火和净琉火相信大小。

虽还力量强横但到底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了。

竟然这么好对付

“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灭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弄灭神火这种品阶的火种,但她气势足好像还真吓到它了,不一会儿就乖乖的和另外两团和平相处起来。

偶尔她也会问三团火焰,知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死了,能不能帮忙传音给付寒渊,可是这些家伙只知道整日在她丹田里玩闹,什么答案也给不了她。

不过渐渐的她感觉到了变化。

有了光,她的听觉也似乎在恢复,先是隐约能听到一两个声调,虽然感觉很遥远却不是她的幻觉。

她确实活着,身体正在渐渐修复好转。

“付寒渊”她大喊一声,然后惊喜地发现她的嘴也能张开了,双唇不是再被焦黑的皮痂巴着无法活动,而是可以轻松的张开阖上,阖上张开。

“我能说话了付长老付寒渊你听得到吗”这一次轮到她不停的向付寒渊传达声音。

耳边的声音也日渐清晰,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付寒渊有没有放弃她,会不会还在说着什么,做着什么,等着她醒过来呢

要是还在等着她的话

“呸呸呸”白枝突然吐起口水来“可不能再说这种话了,说完就是立fg,别想有好事”

她的身体越来越有力量,越来越感觉到生命的真实感,这让她心情大好。

“付寒渊,付付,寒寒,渊渊,阿渊渊”最近她的四肢还能活动了,特别灵活像是游泳一样,只是游到某些地方的时候会撞在柔软的壁上,还挺q弹像是柔嫩的肌肤。

“阿渊渊,你听到了吗我每天都喊你千八百遍,你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呢”她现在总是变着花的去喊付寒渊的名字,心情好放松的时候觉得很好玩还会用他的名字编歌谣唱着玩,心焦着急的时候就会变得沉默许多,但仍时不时的喊一遍“付寒渊”,像是被定制好了时间和任务的机器一样。

“付寒渊”这一天又是她情绪比较低落的时候,她现在除了那三团火还能看到刺目的白光,只是除了光线其他的仍是模糊不清。

她喊了一遍付寒渊的名字,突然怀疑自己其实是不是在做梦,一个陆怪光离的梦。梦里没有什么穿书,没有什么巨灵宗,更没有付寒渊,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吧。

可她为什么就一直梦不醒呢是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吗这么糟心的世界到底有什么舍不得的

“啾”她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啾鸣声。

“阿渊”她没听错吧

“阿渊是你吗啾啾啾啾啾”她用力挥舞着短手短脚游动着“付寒渊,我是白枝,是你吗”

漫长的等待在她快要放弃时,终于响起了希望的声音“阿枝”

“付寒渊是,我是阿枝,啊啊啊啊啊我是阿枝”她激动的转圈圈“我终于又能听到你声音了。”

“真的是你阿枝你醒了”

“醒了,早醒了。”

“醒了好,醒了就好”

付寒渊的声音哽咽暗哑,这些日子不知也喊了多少遍,在这一刻终于消息互通了,他们终于盼到了久候的那道声音。

“阿枝你先等等,”付寒渊却是突然话峰一转变得十分凌厉冷冽“等我解决了这群杂碎再来陪你说话”

“什么”白枝心一惊,“怎么回事”

可是付寒渊没再回话,充斥在她耳边的是凶兽的嘶吼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

凶兽对了,那群凶兽还没解决吗这是打了多久她又与世隔绝了多久